以医破局第265章 疼过的人才配当医生
那一夜南境少年再未合眼。
他蜷缩在冰冷的田埂上身下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那沉稳而有力的脉搏一声又一声竟穿透泥土与骨骼与他胸腔里的心跳渐渐重合。
起初是错乱的二重奏渐渐地他的心被那无边无际的律动所牵引、同化仿佛自己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三更时分夜最深寒意最浓。
少年胸口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摁住千斤巨石当胸几乎窒息。
这不是病痛而是一种更为恐怖的剥离感——一段被他用十五年时光刻意埋葬的记忆正破土而出。
五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寒夜。
母亲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冷高烧的身体滚烫如烙铁最后却冷得像一块冰。
他疯了般拍遍了全村的门哭喊哀求磕头可回应他的只有死寂的黑暗和门内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呵斥。
他抱着母亲冰冷的尸身在村口坐了一整夜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他忽然“不哭了”。
不是哭累了不是绝望了就是不哭了。
眼泪流不下来胸口也感觉不到痛了。
此刻那被遗忘的、刺骨的寒意与无助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用麻木筑起的堤坝。
他猛然顿悟原来自己不是天生无情无感而是在那个绝望的黎明亲手用麻木把自己活埋了。
为了不再感受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痛他选择杀死了自己的“感觉”。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他像一头发狂的幼兽连滚带爬地冲到哑女的屋前重重跪下以头抢地。
每一次叩首都像是在质问十五年前那个冰冷的黎明。
一下两下三下……额头很快便血肉模糊而他掌心那个凝固了十五年的“空”字也在这剧烈的撞击与心绪的决堤中寸寸碎裂。
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金色的光芒自裂缝中迸射而出。
那“空”字彻底崩解、剥落显露出一幅崭新的图景——那是一页古朴的书卷扉页上面用朱砂细细描绘着一双手一只手心脉络尽碎另一只手却坚定地伸出。
图下一行清隽而决绝的小字正是殷璃十七岁时亲笔所绘的《初问集》扉页图题词:“医者先碎心后执手。
”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北境“无墙庐”庭院中那曾因一己之私掌掴弟子的富商自双耳失聪后已粒米未进在庭心跪了整整三日。
他听不见风声听不见鸟鸣更听不见旁人的劝慰或嘲讽。
世界于他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他以为这是天罚是报应。
第四日清晨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卧房内他那高热昏迷多日的独子眼皮忽然动了动。
仆人惊喜地围上前只见孩子缓缓睁开眼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望向庭中那个跪得如同一尊石像的父亲用虚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话:“爹你终于听见我了。
” 一语惊雷。
富商的身躯剧烈一颤他什么也没听见却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他看见了儿子嘴唇的开合看见了周围人震惊的表情更“听”见了儿子心中那句压抑已久的呼唤。
刹那间两行混浊的老泪从他脸上滚滚而下他嚎啕大哭哭声嘶哑仿佛要将这几十年来的傲慢与偏执一并哭尽。
他挣扎着起身对身旁的弟子喊道:“快!快去!用我所有的钱建一座‘听心堂’!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来此听见彼此的心声!” 弟子却拦住了他眼神平静而锐利:“师父你若真的听见了就不该是建堂而是拆墙。
” 拆墙? 富商浑身一震呆立当场。
他看着自家高大坚固的院墙那墙隔开了贫富隔开了贵贱也隔开了人心。
他瞬间顿悟。
当夜一把大火将他库房里所有的地契、借据、契约文书烧成了灰烬。
他亲手拆掉了自家的大门将宅邸改名为“无门居”——不设门禁不分贵贱凡有病痛者皆可自入。
药材就放在庭中随需自取分文不收。
唯一的要求是离开前必须在院墙上刻下一句“我曾听见不见的”。
一夜之间百人夜行借着月光在那面象征着隔阂的墙上刻下了自己的忏悔。
有佝偻老者刻下:“我未见母泪”;有富家子弟刻下:“我笑人咳喘”;更有曾作威作福的乡绅刻下:“我谓贫贱不配活”。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次日天明庭院中那片早已枯死的断经草竟于一夜之间破土重生绽放出无数金色的小花。
花心滴落的露水触地即散为一缕清气能启“闭心症”。
而在更南方的乱葬岗“埋药灰”之地。
那得了“赎”字的家族后人自那日后便枯坐了七天七夜不言不语。
第八日他终于起身从族中领来一个年仅五岁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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