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守的十七年第70章 等他们回来坐享其成
日子像磨盘一圈圈转磨得人骨头缝都疼。
天还是旱地里裂着大口子像老天爷张着嘴嘲笑我们。
背水成了我甩不脱的命。
一天好几趟肩膀勒出深红的印子火辣辣地疼。
那十斤的壶越来越沉压得我直不起腰。
周末?放假?想都别想!周末更忙奶奶恨不得我把水缸背得漫出来。
“快点!磨磨蹭蹭像裹脚老太婆!没吃饭啊!”奶奶的骂声追在屁股后面像鞭子抽。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山上挪。
心里骂:吃吃吃吃你妈卖X!那清汤寡水的稀饭喂猫都不够! 这天我背着水吭哧吭哧刚进院坝就听见奶奶破天荒地没骂我反而在灶房里哼着什么调调声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劲头。
怪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放下水壶偷偷摸摸蹭到灶房门口竖着耳朵听。
奶奶正在淘米动作都比平时轻快了些对着坐在门槛上抽烟的爷爷说:“老大打电话到冉家小卖部了说已经上火车了带着二丫头回来。
老三也一起说带了女朋友回来!老四跟他们一个厂也跟着一块儿。
老五和幺儿说厂里活儿紧晚几天也回来!” 爷爷嗯了一声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
奶奶越说越兴奋米也不淘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今年粮食收成好米够!等他们回来我多打点糍粑!让他们都尝尝!在外面辛苦一年了回来得吃点好的!” 我靠在土墙边听着这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跟着就是一股压不住的恨意往上冒。
收成好?米够? 我呸! 这好收成是他妈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奶奶你一把年纪下地刨出来的? 那是我和爷爷!是我和爷爷没日没夜在地里熬出来的! 太阳晒得人脱皮我和爷爷弓着腰插秧蚂蟥趴在腿肚子上吸血扯下来就是一溜血珠子。
锄草的时候手上磨得全是水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老茧。
抢收稻谷的时候天不亮就下地割到天黑腰都快断了浑身痒得睡不着觉谷灰沾上汗水刺挠得让人想发疯! 爷爷沉默地干累得夜里咳嗽声都不断。
我跟着干像头小牲口奶奶还嫌我慢嫌我偷懒。
现在好了稻子进仓了米舂出来了。
他们回来了。
大伯、三叔、四叔、五姑、幺叔……一个个都要回来了。
他们坐在干净的办公室里或者流水线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个月还能拿到现钱。
他们知道田里的太阳有多毒吗?知道蚂蟥咬人多疼吗?知道扛着谷子走路有多沉吗? 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会回来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吃现成的!吃我和爷爷用血汗换来的米!吃奶奶打的糍粑! 还“在外面辛苦一年了”?放他娘的狗臭屁!比我跟爷爷在地里刨食还辛苦?我不信! 奶奶还在盘算:“糍粑得多打点老大爱吃煎的老三爱吃烤的粘白糖……哎呀不知道老三带回来的姑娘是哪里人吃不吃得惯我们这口……” 她心里只有她那些儿子女儿还有那个没见面的“女朋友”。
我和爷爷的辛苦她看不见。
她只觉得理所应当。
我死死咬着嘴唇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
我不能吭声我知道只要我敢顶一句等着我的就是一顿臭骂甚至是一顿打。
但心里的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他们回来享受?凭什么奶奶对他们笑脸相迎对我就只有打骂? 就因为他们是儿子是大人?而我是个女娃儿是个赔钱货?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接下来的几天奶奶果然忙活起来。
把藏好的糯米拿出来泡催着爷爷去砍更多的柴火把打糍粑的大木槽洗刷干净。
对我使唤得更勤了。
“萍萍!死哪里去了!水缸快见底了!没看见要打糍粑了吗?多用点水!” “眼睛瞎了?柴火不够!再去抱点来!” “把院子扫干净点!埋埋汰汰的像什么样子!等你大伯他们回来看笑话吗?” 我像个被抽疯了的陀螺不停地转。
背水、砍柴、扫地……心里憋着那股气越积越厚。
看着奶奶那么热切地盼着她儿子女儿回来我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又可恨。
她一辈子围着这些儿女转欺负我爸妈欺负我好像就能显出她多有本事多受儿女待见一样。
哼等他们真回来了谁知道是啥样呢?大伯那个凶神恶煞的脾气三叔那个重男轻女的德行四叔小气吧啦的……还有那个幺叔长得人模狗样被奶奶宠上天其实也是个没良心的。
我才不信他们有多孝顺奶奶。
不过是回来歇歇脚吃顿好的说不定还要从奶奶这里抠点钱走呢! 这么一想我心里好像平衡了一点。
但看着奶奶那么兴冲冲地准备我还是难受为我爸妈难受为我自己难受。
我爸妈在外面打工肯定也很辛苦说不定还吃不饱穿不暖呢。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了奶奶会不会也这么高兴地给他们打糍粑?恐怕不会。
奶奶只会骂我妈生不出儿子(虽然有了弟弟但她还是看不起我妈)骂我爸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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