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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守的十七年第10章 奶奶的脏衣裤

在所有冬季溪边的酷刑中最令人作呕、最让我感到屈辱和窒息的是处理奶奶病中弄脏的衣裤。

奶奶那切除了大半个胃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不断制造污秽和痛苦的源头。

她常常莫名地拉肚子控制不住尤其是在冬天似乎寒冷更能加剧她肠胃的脆弱。

而她虚弱的身体和阴沉暴躁的脾气让她往往来不及或者根本不愿意费力去外面的茅厕。

于是那些难以形容的污秽就直接拉在了裤子里。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格外阴冷的早晨奶奶躺在竹躺椅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蜡黄难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气味。

她阴沉地把我叫到跟前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去把床底下那条裤子……拿了洗了。

” 我怯生生地走到她床边那股臭味更加浓烈。

床底下扔着一条卷成一团的深色裤子。

我屏住呼吸用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把它拖了出来。

裤子沉甸甸、湿漉漉、冰凉凉的。

刚一展开那触目惊心的、黄绿相间的污渍就暴露出来黏腻地糊满了裤裆和内衬有些地方已经半干结成了硬块。

那股混合着粪便、消化液和病气的恶臭瞬间猛烈地爆发出来像一只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我的鼻腔和胃部。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喉咙里涌起强烈的酸水我拼命地吞咽才勉强压下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伤心而是纯粹的生理性反胃和恐惧。

“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拿去洗了!你想熏死老娘?”奶奶不耐烦地、带着虚弱却依旧凶狠的骂声从躺椅那边传来。

我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赶紧胡乱地把那团肮脏冰凉的布料卷起来塞进洗衣篮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一路上我都觉得那股恶臭紧紧地缠绕着我无论寒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到了溪边真正的折磨才开始。

我不得不再次展开那条裤子。

冰冷的溪水似乎都无法立刻冲刷掉那层黏腻的污秽。

我需要用手用我那双已经冻得红肿僵硬、布满裂口的手去揉搓去抠掉那些已经干涸板结的硬块。

手指触碰到那冰冷、黏滑、恶心的触感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胃里再次剧烈地痉挛我猛地扭开头对着旁边的石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和胆汁灼烧着喉咙。

我不能吐也不能停下。

奶奶那双阴沉的眼睛仿佛就在背后盯着我。

我只能咬着牙屏住呼吸把脸憋得通红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搓洗。

指甲缝里很快就塞满了污秽冰冷的水混合着那些东西顺着我的手腕流进袖管。

一遍两遍三遍……肥皂片在那样的油性污渍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我需要反复地捶打、揉搓、用指甲刮才能勉强让那令人作呕的颜色和气味变淡一些。

整个过程我的精神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和恶心的状态。

我感觉自己洗的不是裤子而是世界上最肮脏、最屈辱的东西。

那不仅仅是从奶奶身体里排出的废物更像是一种她施加在我身上的、无形的折磨和践踏。

她用这种方式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一个可以处理任何污秽、不配有任何嫌弃和反抗权利的、最低等的存在。

冰冷的溪水麻木了我的手脚却无法麻木我的嗅觉和触觉更无法麻木我心里那股翻腾的屈辱和绝望。

我一边机械地搓洗一边眼泪默默地流混进冰冷的溪水里消失不见。

有时候一条裤子要反复洗上很久双手被浸泡得发白起皱裂口被肥皂水蜇得钻心地疼才能勉强达到奶奶那苛刻的、近乎洁癖的要求——她绝不能容忍衣物上留下任何一点她认为的“脏”的痕迹尤其是她自己的。

洗完这样的衣物我常常会觉得那股恶臭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皮肤我的头发甚至我的灵魂里。

无论后来用冰冷的溪水怎么冲洗双手那种恶心感都久久无法散去。

挎着洗好的、却依旧感觉带着无形污秽的篮子回家时我的心情比去时更加沉重和灰暗。

奶奶检查时还会不满地嘟囔:“洗个东西都洗不利索一股子味儿都没去掉!没用的东西!”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像被毒针扎过一样。

处理奶奶的脏衣裤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肮脏、最难以启齿的一页。

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和贬低。

它让我过早地接触了疾病、衰老和死亡带来的不堪也让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在这个家里如同一个处理污物的工具般的卑贱地位。

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感和屈辱感在很多年后依然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猛地闯入我的脑海让我一阵反胃和心悸。

它和溪水的冰冷、手脚的冻疮、奶奶的咒骂一样成为了我苦难童年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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