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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守的十七年第184章 叔叔婶婶们

炮声还在山那头闷闷地响村里为地界吵架干仗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密像夏天的知了吵得人脑仁疼。

奶奶的眼皮跳了几天她一口咬定是“跳财”果然她盼星星盼月亮的“财神爷”们拖着大包小包一股脑地涌回来了把这个家塞得像个快要撑破的麻袋。

最先撞进院门的是大伯唐春生一家。

那天日头毒得能晒脱皮我正吭哧吭哧背着冒尖的猪草篓子从坡上挪下来汗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村口围着一堆人心里刚咯噔一下就看见了人群里头那张熟悉的、让人心里发怵的脸——大伯。

他还是那副模样黑着脸眉毛拧成个疙瘩好像谁都欠他钱。

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灰衬衫脚边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旁边站着大伯母李小秀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蜡黄怀里抱着个胖小子那娃娃一岁多嘟着嘴眉眼跟大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准是三儿子小高高。

大伯母另一只手还牵着个女娃四五岁怯生生地躲在她妈身后是二女儿小红丽。

奶奶像是脚底板抹了油一阵风似的从院里刮出来脸上笑出的褶子能夹死蚊子:“哎哟喂!我的大儿子!我的大胖孙子哟!可算回来了!想死妈了!路上累坏了吧?快快进屋歇歇喝口水!”她伸手就去接小高高心肝肉儿地叫那热乎劲儿能把我冻成冰坨子。

大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大伯母小声叫了句“妈”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的眼神扫过看热闹的乡邻带着点在外头见过世面的优越感却像瞎了一样完全没看见缩在奶奶身后墙根阴影里的那个小身影——小雅。

小雅死死咬着嘴唇手指把衣角绞成了麻花眼睛像粘在了她爸妈和弟弟妹妹身上。

她用了吃奶的劲儿往前蹭了一小步声音比蚊子哼哼还细:“爸……妈……” 大伯像是才看见地上还有这么个人眼皮都没撩一下又“嗯”了一声比刚才还敷衍。

大伯母更是只腾出一根手指头敷衍地划拉了一下小雅的头顶心思全在怀里扭动的宝贝疙瘩上:“哎呦这路上颠的哭了好几场怕是吓着了得好好顺顺毛……” 小雅那只微微抬起、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然后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去脑袋也耷拉到了胸口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我看着小雅就像看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

我们都是这家里多余的是没人要的烂草。

奶奶抱着小高高众星捧月似的把大伯一家拥进院里。

那份热闹和欢喜像一堵厚厚的墙把我隔在外头。

这还没完。

紧接着两天三叔唐学祥和四叔唐学强两家也像闻到肉味的饿狼前后脚挤进了这个本就转不开身的院子。

三叔还是那副德行见人先带三分笑说话慢条斯理可那笑眼里藏着啥我小时候就领教过。

三婶小从跟在他后头肚子挺得老高像个骄傲的大西瓜脸上带着倦色又有点扬眉吐气。

奶奶盯着那肚子眼睛又放了光嘴里念叨“双喜临门”。

四叔拉长个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小气刻薄全写在那张瘦脸上。

四婶罗艳也顶着个大肚子月份看着和三婶差不多她人长得俏就算怀着孕也收拾得齐整就是眼神飘忽不怎么正眼看人。

这下这个家彻底炸了窝。

平时空荡荡的堂屋一下子塞满了人吃饭成了大难题。

我和小雅的苦日子算是到了头——苦到头了。

一到饭点奶奶眼皮一耷拉手指头就跟刀子似的戳过来:“你俩!滚灶房吃去!没眼力见的东西!桌边还有你们站的地儿?碍手碍脚的!” 两个豁了口的破碗塞过来里面是点儿刮锅底的剩饭和几根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堂屋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大圆桌支棱起来男人们喝酒划拳声音震天响唾沫星子横飞地说着补偿款、骂着挪界石的贼、吹着路通了后的牛逼。

女人们围着几个小的特别是大伯家的小高高和两个未出世的“金孙”这个夹肉那个挑鱼刺嘘寒问暖热闹得能把房顶掀了。

那香味、那热闹劲像一层厚厚的、油腻的膜把堂屋和灶房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们缩在灶膛口冷饭嚼在嘴里像沙子堂屋里的每一声笑都像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

小雅低着头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混在冷饭里她也不擦就那么和着咸涩往嘴里扒。

我用胳膊肘碰碰她她摇摇头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晚上更难熬。

我和小雅直接被扫地出门安置在了堆放农具杂物的偏房。

地上铺了点干枯发霉的稻草就是我们的床。

夜风从墙缝里钻进来飕飕地刮在身上。

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嚣张得很。

隔着薄薄的墙板堂屋里的喧嚣毫无遮挡地传过来。

大伯的声音最响带着酒意:“……量地的时候都得去!盯紧了!少算一尺都不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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