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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守的十七年第156章 寒冬里的刺

日子就像入了冬的河水一天天冻得梆硬还带着扎人的冰碴子。

自打二舅妈李金花进门这家里的天就没晴过。

二舅舅赵华强那点因为要娶媳妇才装出来的样子没撑过三天就现了原形。

不比原来更混账了。

以前他是驴脾气点火就着骂骂咧咧。

现在倒好成了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还是裹着屎尿的那种炸开来又臭又脏。

三天两头那间新房子里就得闹腾一场。

有时候是为针尖大点的事比如饭煮硬了、菜咸了;有时候根本没啥由头就是二舅舅在外面喝了点猫尿或者单纯看什么都不顺眼回来就拿二舅妈撒气。

摔碗砸盆那是常事。

骂声更是能掀翻房顶。

“丧门星!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看见你就晦气!” “干点活磨磨蹭蹭!吃闲饭的东西!” “还敢顶嘴?看老子不抽死你!” 有时候还夹杂着推搡和闷响还有二舅妈极力压抑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泣和求饶声。

每回闹起来我们都吓得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小长艳她们脸白得像纸大气不敢出。

我更是怕得要死因为二舅舅的火气随时都能烧到我这个“外人”身上。

外婆呢?她像是被抽干了水的河滩一天比一天干瘪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劝过骂过甚至哭求过可二舅舅混起来六亲不认连外婆都敢顶撞: “我的婆娘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少管闲事!” “老不死的!要不是你非要给我张罗我能娶这么个晦气货?” “带着个外姓小杂种赖在我家还有脸说我?”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专门往人心窝子上捅。

外婆被他呛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最后往往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胸口佝偻着背走开那背影看着都快碎掉了。

幺舅舅还是老样子屁事不管。

听见隔壁打骂哭喊他就皱皱眉叼着烟袋锅子躲到院门外去或者干脆蒙头睡大觉好像那闹腾声是催眠曲。

幺舅妈可就精神了手里抓把瓜子倚在门框上耳朵竖得老高眼睛滴溜溜转嘴角撇着那表情说不出是看热闹还是幸灾乐祸。

有时候还会阴阳怪气地嘀咕两句:“啧啧真能闹腾…”“新媳妇脾气也不小嘛都不忍着点…” 这个家真是鸡飞狗跳没一刻安宁。

天越来越冷了。

早晚的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破棉袄裹得像个球可还是冷手脚总是冰凉的。

我在这个家里更像是个多余的影子。

二舅舅看见我十个眼神里有九个是嫌弃一个是怒火。

“呆头鹅!滚远点!挡老子道了!” “瞅你那蠢样!吃饭都能掉米粒!浪费粮食!” “外姓的小杂种白吃我家的饭!” 他动不动就骂有时候火气上来了抬手就打。

巴掌、笤帚疙瘩、鞋底子逮着什么用什么。

我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我不敢哭越哭他打得越狠骂得越难听。

他最爱骂的就是“外婆带外孙女不要脸老不死的”。

好像我和外婆是这个家的罪人是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虫子。

外婆有时候会偷偷把我拉到一边撩起我的衣服看看身上的伤眼圈红红的用手轻轻摸着嘴里喃喃地骂:“那个天杀的…畜生啊…”可她也没办法她老了压不住那个混账儿子了。

她只能更小心地看着我尽量让我躲着二舅舅走。

家里的气氛比天气还冷。

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点动静就招来那尊凶神。

二舅妈李金花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脸上没了刚来时候的那点红润总是苍白的眼神怯怯的带着惊惶。

她干活更卖力了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好像想用这个来换取一点安宁。

可没啥用二舅舅想找茬怎么都能找到。

她偶尔会和外婆悄悄说两句话声音低低的带着哭音。

外婆就叹着气拍拍她的手也说不出的啥安慰的话来。

有时候她看到我挨骂挨打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哀但也很快低下头不敢多看。

深秋的破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北风里嘎吱嘎吱地响听着就萧条。

院墙根下的草早就枯黄冻僵了。

太阳就算出来也是白晃晃的没什么热气。

我们整天缩着脖子揣着手在家里尽量找个不惹眼的角落待着。

心里那根弦总是绷得紧紧的不知道下一场风暴什么时候会来会砸在谁头上。

二舅舅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像这寒冬里的冷风无孔不入吹得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老不死的!” “呆头鹅!” “一窝傻子!” 这些声音和呼啸的北风混在一起成了这个冬天最刺骨、最难熬的背景音。

日子好像望不到头就这么一天天在寒冷和恐惧里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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